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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劳务移民——俄罗斯经济的“灰色地带”之一

俄罗斯中亚问题专家、俄罗斯政治学家协会分析中心主任安德烈•谢连科：不幸的是，俄罗斯舆论仍处在腥臭、恶毒的“移民恐惧”泥沼。

问：很明显，从中亚到俄罗斯的劳务移民正在减少，主因即俄罗斯的经济危机。但也有其他原因。最近，大量劳务移民从中亚前往土耳其务工，因为那里的待遇更好。安德烈，俄罗斯当局是否在采取某些措施打击对中亚劳务移民的沙文主义？

答：我没有看到当局以任何方式试图改变俄联邦对中亚国家移民的大部分消极态度。正如社会调查显示，只有不到30%的俄罗斯人对劳务移民持积极态度。其余70%将其视为威胁，或对他们怀有敌意。显然，这种比例不仅对中亚劳务移民构成问题，对俄罗斯这个经济上越来越依赖外国劳工的国家来说也是一个问题。根据一些估计，俄罗斯经济需要大量的移民工人——最低数量在1000万到2000万人之间。很难指望这些后苏联空间公民会真心实意地想来到一个自己已经被大多数人害怕，甚至讨厌的国家。

不幸的是，俄罗斯舆论仍处在这种腥臭、恶毒的“移民恐惧”泥沼。如果没有大规模的宣传工作，如果不给民众，尤其是年轻人，树立对后苏联空间公民态度的新文化，这种情况恐怕无法自行纠正。当然，俄罗斯当局也有责任——既不在口头上，也不在行动上尝试改变这种局面。

这种改变必须在中小学，甚至在幼儿园就开始。我认为，比方说，有必要在俄罗斯中小学开设专门的选修课，介绍后苏联空间各民族的邻里生活规则，研究他们的传统、语言、历史和文化。当然，同时也要积极而不失趣味性地介绍本民族的语言、传统、历史和文化。只有这种教育实践和心理实践的情感和意义交织，才能产生所需的协同效应。

劳务移民不应再被俄罗斯人视为陌生人，甚至敌人。他们是俄罗斯人的朋友和伙伴，是历史上的兄弟，他们有权渴望合作、理解和支持。

问：中亚劳务移民在俄罗斯地位低下，因为是“黑毛子”、“长一个样”，他们被任意逮捕、扣工资、殴打。安德烈，为什么我们中亚移民在俄罗斯会受到这种对待，因为他们很难是俄罗斯人的竞争对手，通常承担俄罗斯人不愿做的工作？

答：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我认为，部分俄罗斯人潜意识里无法原谅造成苏联解体的后苏联国家，苏联解体导致中亚、外高加索、波罗的海地区的俄罗斯人在90年代受到歧视并大量逃离。而现在，劳务移民却要为此买单，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苏联解体后出生的，与苏联国家的覆没无关。

许多俄罗斯人将移民视为当地劳动力市场的竞争者，尽管实践表明，俄罗斯公民很少同意在中亚劳工的工作地点就业，也很少同意中亚劳工的工作条件。

一些俄罗斯人害怕融入恪守其他传统和社会行为模式、不像“原住民”的“异乡人”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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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宗教因素在现代俄罗斯的“移民恐惧”中也起到重要作用。大部分劳务移民是从独联体的穆斯林国家来到俄联邦的。在相当一部分俄罗斯人的公众意识中，仍然存在对伊斯兰教及其信徒的偏见。这与北高加索地区反恐战争的后果和“圣战分子”在俄联邦各城市的恐怖行动有直接关系。例如，2013年底，来自达吉斯坦的“圣战分子”在伏尔加格勒进行了三次可怕的恐怖袭击。当时，曾有身着穆斯林服装的妇女被公交车和无轨电车乘客逼迫在最近车站下车。被血腥的自杀式袭击吓坏的人们，根本不敢靠近伊斯兰教信徒。所以，劳务移民现在不得不为恐怖分子的这些罪行付出代价。

问：众所周知，由于新冠疫情，几乎所有在俄罗斯的中亚移民都丢掉了工作、无法回国。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没有相应的移民文件，使这种情况愈加严重。在这种背景下，中亚各国当局并没有采取实际措施来保护其在俄公民的权利、带他们回国。安德烈，您认为中亚当局为什么不能充分保护它们在俄劳务移民的权益？

答：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谜。我认为就是不想、不愿意。这几乎不涉及任何重大财务支出或异常的行政努力，只需要与俄方进行长期的意向对话。我认为，俄罗斯当局对劳务移民的冷漠和疏远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是对中亚国家领导人对其公民更加冷漠态度的延续和反应。您可以自行判断：如果连这些国家的“本国”当局都把自己的公民不当回事，那为什么其他国家要对他们区别对待呢？

问：由于新冠危机，俄罗斯目前出现大规模失业现象。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人很可能开始做以前主要由中亚移民完成的工作。在您看来，俄罗斯劳动力市场的形势将如何发展，中亚劳务移民能否有望在俄罗斯赚钱？

答：重申一遍，如果没有数百万劳务移民，俄罗斯就无法生存。固然疫情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它并不能消除对外部劳动力资源的需求。我认为，俄罗斯面临着对全国劳务移民工作体系进行彻底重置的需求。

在我看来，俄罗斯迟早应成立把劳务移民视为国民经济最重要部门的移民政策部。该领域不应任由执法机构、当地民政部门的腐败雇员摆布，也不应该交给俄罗斯各地区散居民族的“积极分子”，这些人早已把移民流和配额的管理变成了有利可图的生意和捞油水的地方。俄联邦《刑法典》应出现专门条款，惩罚在移民政策领域犯罪的腐败官员。

最后，俄罗斯立法应确立对劳务移民——后苏联国家外国公民权利的保障。也许应为此目的制定并通过专门的俄联邦《移民法》。希望感兴趣的各民族侨民和劳务移民中的活动家能向俄罗斯国家当局提出相应倡议。不应该等着迟钝的俄罗斯官员提出这样的倡议，就像俄罗斯谚语“懒人一事不成”所说的，应该开始自己行动。

问：总的来说，俄罗斯最高权力机构对中亚劳动力是什么态度，是认为纯属实用主义，还是也认为，如果中亚劳务移民能得到俄罗斯法律更好的保护，俄罗斯与中亚的合作就会更加有效？

答：在我看来，俄罗斯官僚现在似乎只把劳务移民视为另一个可以从中牟利的腐败领域。独联体国家的劳务移民是俄罗斯腐败官员——民政和安全部门员工的新石油。而这对劳务移民和俄罗斯经济都有极其不利的影响。

劳务移民是俄罗斯经济的“灰色地带”之一，这也是为什么不能或者说不想把其中的事处理好的原因。但这无论如何也要做，因为贪官可以做贼，却不能工作。如果没有来自中亚的工人，就不可能在俄罗斯实施任何重大农业项目，包括进口替代的战略目标。俄罗斯各地区需要劳务移民来实施城市美化、道路维修、建设、服务等领域的项目。

我相信，俄罗斯人对劳务移民的态度会逐渐好转。一旦该领域出现秩序，不再腐败，有国家利益存在的迹象，就会开始出现这种情况。我们还会看到第一座劳务移民纪念碑将如何出现在俄罗斯的某个大城市——作为承认中亚各共和国兄弟在复兴俄罗斯经济、振兴俄罗斯方面功绩的象征。

来源：platon.asia

编译：刘若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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