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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丝路新观察

【原标题】讲述吉国打工人在莫斯科的困顿生活 |俄罗斯电影《小家伙》：中亚社会现象的缩影

由俄罗斯导演谢尔盖·德瓦茨沃伊执导的电影《小家伙》拍摄时间长达6年之久。这部少有的以中亚地区女性劳工为主角的影片根据真实事件改变。电影名以主人公的名字 Айка（艾卡）命名， 但中文将其翻译为《小家伙》可能意指主人公艾卡刚出生的儿子。像大多数外来移民一样，25岁的吉尔吉斯斯坦（简称：吉国）女孩艾卡也渴望在莫斯科这个充满“机遇”的大城市里有一份小事业，然而却始终不被接纳。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故事发生在冬天，莫斯科遭遇百年一遇的大雪。

艾卡和几十个老乡蜗居在狭小的群租房里，同乡的女人在电话里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莫斯科的时尚美丽。一张单人床、一张“争”来的桌子就是艾卡的全部生活空间。在这张窄小的床上放着一本名为 《如何开一家缝纫店》的书，这就是艾卡在莫斯科留下来的希望。

然而有时候希望也是悲剧的开端。

艾卡从吉国同胞那里借了20000 卢布（根据当时汇率，约合人民币 4000 元），准备开一间裁缝店，并承诺开店之后立刻还钱，然而意外怀孕使这一计划被迫延后。面对同乡的不停催债，艾卡拼命工作。在医院里生下儿子后，她直接翻窗逃跑，回到昏暗的地下室继续 繁重的流水线工作。本以为当天拿 到工资后就可以偿还欠款，但命运没有轻易饶过她。雇主开车跑路， 留下一屋子的女人们不停咒骂。

艾卡开始重新找工作，原来服装店的工作岗位在她住院生产 期间被同乡霸占。因为没有劳动 许可证，即便女人也只能干最底 层的体力活。为了生计，她什么重活都肯接，但产后出血的疼痛最终还是打败了她的坚强意志。

绝望之际，一个俄罗斯女人递给艾卡一张卡片，表示可以为她提供一份工作，但艾卡需要在两个小时内出现在卡片的地址上。她眼中闪现出一丝光芒，顾不上产后出血的疼痛，一脚一脚地 在大雪中迈进。艾卡不停地向路人打听地址，然而“冷漠”是大部分城市人撕不掉的标签。没有人 听到她的话，也没有人想听到她 的话，所有人都在目不斜视、毫无表情地奔向自己的目的地。毫无疑问，她又一次错过了工作机会。

至此，这双绝望与希望交织的 眼睛里也始终没有流出一滴泪。在 影片前大半部分中这个人物的设 定是刚强，也有一些冷血，不过也合理，毕竟在莫斯科这个人人都梦想成功的大城市里不相信眼泪。

社会底层的人 VS 宠物医院的“患者”

在艾卡再次陷入绝望的时候， 她偶然结识了同乡柯吉兹，这也是影片中唯一给过艾卡一丝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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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吉兹在莫斯科的一家宠物医院做清洁工，相比繁重的流水线工作轻松得太多。柯吉兹主动关心病痛中的艾卡，为她介绍黑市医生，督促她尽快去看病。柯吉兹尽自己所能地温暖着艾卡，也是在温暖同为莫斯科底层移民劳工的自己。这个独自带着孩子又不懂俄语的中年女人在这个城市的生活也是举步维艰。

在柯吉兹有事需要外出的一段 时间情况下，她叫来艾卡暂时顶替她的工作，报酬是每天 1000 卢布。这样一来，艾卡最晚一个月就可以还清债务。她打开收音机，伴随音乐跳起舞来，这也是影片中艾卡唯一一次露出笑容。吉尔吉斯族乐观的天性展现在观众面前，同时也出现疑问的声音：难道她丝毫不记得刚出生就被自己抛弃的孩子了吗？

图|艾卡从医院将自己的孩子抱出，准备用儿子去还债。这是她第一次抱起”小家伙“，也是最后一次。

宠物医院里，艾卡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平时对自己颐指气使 的医生温柔地对待生病的宠物。影片中有这样一幕：手术台上一只受伤的狗正在忍痛哺乳自 己的幼崽，艾卡的目光在手术台上停留了几秒钟后又迅速移开。这大概是她逃出医院后第一次想起自己的孩子。

莫斯科医院里的那 些“小家伙”们

这部电影和俄罗斯电影《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同样要传达的都是 多数人在大城市寻梦的残酷真相， 不同的是《小家伙》中艾卡在决定用刚出生的儿子还债那一刻戛然而止，观众预期的逆袭并没有出现，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人生。

事实是债主用威胁的方式只 给了她两天的时间还债，拿不出钱的她决定用孩子还债。当儿子被从医院抱出，尝到迟到5天的第一口母乳时，作为母亲的艾卡终于崩溃大哭。

影片用环境音代替背景音乐， 大部分时间只有艾卡艰难和疼痛的喘息声。纪实片的真实感、全程的灰白色调都能够使观众真切地感受到俄罗斯移民劳工的艰难处境。

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调查， 每10名吉国儿童中就有一名儿童的父母是劳务移民。和其他独联体 国家一样，语言文化相近的俄罗斯 是吉国人外出务工的首选。

据吉国国家移民管理局政务服务平台数据统计，截至2018年，共有64万吉国移民在俄罗斯登记 了移民信息（吉国总人口数为 600万）。根据非官方数据统计，截至2020年4月该人数超过了100万。在过去的10年内，吉国外汇收入高达190多亿美元，超过了该国直接出口和获得投资的收入。

“小家伙”只有在影片的开头和结尾以“弃儿”的身份出现过， 却成为一种社会现象的缩影。艾卡和很多外来打工的女人一样， 把孩子留在了莫斯科医院的婴儿床上。至于孩子的父亲，影片中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当这些“小家伙”长大后，下一代人的命运是否可以被改写?对此我们不得而知，只能希望悲剧不会再以同样的方式上演。

来源：刊载于《丝路新观察》报238期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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